嗯,找到一个不错的可以把做的视频画的图和写的同人文扔上来免得忘了的地方~垃圾集中地,什么都好羞耻啊~~~~
随时爬墙,爬完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还回不回来的那种,慎关。有想看填的坑可以提醒一下,大概会填上Orz

© 毒鶯P_Yakil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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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即发

注:本文系《一念之差》续篇,系列汇总戳这里



       肥啾的失而复得着实令基尔伯特高兴了好几天。这天晚上,肥啾手舞足蹈地讲着这三天来的见闻,基尔伯特认真地听着,谁也不明白,他居然真能从这一堆叽叽喳喳的鸟语中听出意思来。

      “……等等,你说的是真的?他真是这么说的?”听着听着,基尔伯特突然坐正,睁大了眼睛向肥啾问道。一阵啾啾声过后,他摆出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你亲眼看见的?不会有错?”

       肥啾一脸不服气,挥舞着翅膀叫着,试图让自己的辩解更加绘声绘色——但基尔伯特似乎没有再去听。他瘫倒在沙发上,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当然啦,本大爷还是那么帅……”

       肥啾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着他的主人。

       沉默半晌,基尔伯特突然翻身起来:“不行!那个臭少爷,还欠本大爷一个问题呢!”他突然狂笑起来。“肥啾,准备出发,咱们去找他问个清楚!”

      “啾啾(我也要去)?”

      “那是当然!你可是重要证人啊!”基尔伯特捧起了肥啾放在头顶,神秘地说道:“要是那个小少爷敢抵赖,你就飞上去弄乱他的头发,啄他的呆毛!”

      “啾(得令)!”

       说走就走。他当即订好了明天的机票,开始收拾行李。肥啾想破了小脑袋,最后用坚果扎了个小包裹背在身上,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是一只鸟,不用带行李。

       第二天。路德维希看着满血复活的大哥又有了新动作,实在是表示不能理解。“哥哥,你这就要出远门?去哪儿?还是找什么人吗?”

      “呀,对不起啦,阿西!”基尔伯特故作神秘地晃了晃手指。“只有这个要对你保密。顺便替我找腐烂去辞个职啊!”说罢,便在一阵诡异的笑声中消失不见了。


       本田菊的专职司机海格力斯只有两种情况下才不会睡着:一种是开车需要踩油门的时候,一种是和猫咪们玩耍的时候。

       王耀说这人有点邪门,一坐在门口,三条街以内的野猫都能跑过来。他甚至给每只猫都起了名字。

      “不……不要再……挠了……猫次郎……还有你……猫五郎……等我把你……抱到……腿上……”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对付着围住他的这一大群猫咪,其中有一只猫,身躯最为壮硕,也叫得最欢,直接跳到了他的头上——“猫股长,它的名字。”海格力斯曾这样说道。

       不过在这混乱的旁边,有一只猫只是守在食盆边,静静地用舌头将猫粮一粒一粒卷入口中,细细嚼着,偶尔侧过头,瞥向海格力斯一眼。这只猫长着黑亮的毛,脸和胸前,还有爪子,却是雪一样的白,让人怀疑它并非野猫,而是不知被谁遗弃的家猫,有着高贵的血统。墨色的大眼睛一副淡然的神情,偶尔轻微地喵喵叫上一声,以表惬意。

       海格力斯凑上前,轻轻把它抱起,抚摸着它的头。“菊……”他喃喃地说着,“还是你……最乖……”


      “阿嚏!”本田菊不由得揉了揉鼻子,最近着凉了吗?还好带着口罩,不然口水喷出来就惨了。

       此时的菊正全副武装,穿着工作服,带着大口罩,一手拿着喷枪,淡定地把另一只手中拿着的“miku酱”头发部件漆成黑色。就快完工了。他细致地喷涂着阴影,甚至不去理会头上沁出的大滴汗珠。


       中午。足球场旁。穿着球衣的罗维诺一边擦着汗,一边拿着一瓶水,仰起头喝着。一场比赛下来,他现在急需水分。

      “嘿,瓦尔加斯!”背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罗维诺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差一点呛到。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息,转头埋怨声音的来源:“你就不能别突然出来吓唬人啊!”

      “不是你把我叫过来的嘛!”阿尔弗雷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弟弟呢?”

      “他和本田约好了下午去一个什么漫展,刚下了课就过去了。”他声音降低了下来。“老子不爽,找你消遣消遣。”

      “哟,那我有什么好处没有?”阿尔弗雷德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罗维诺旁边,凑近了说道,“周末再陪我去摆摊吧。”

      “绝!对!不!去!”罗维诺暴跳起来吼道,随即有些气短,便又坐下了。半天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你踢得还真不错啊。”阿尔弗雷德最后决定没话找话。“那是自然!”罗维诺立刻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只有足球和厨艺绝对不会输给你!“女孩子们可都看着呢。”他抬起下巴冲着看台指了指,见有人看过来,又顺手来了个飞吻,引得那边一阵尖叫。但随即仿佛又没了话题。

      “喂,瓦尔加斯同学!”阿尔弗雷德转过身,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周末陪我去摆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不好。”罗维诺想都没想。“你的秘密关老子屁事。”

      “不是我的,倒是跟你有关。”阿尔弗雷德晃了晃手指。“真不想听?”

       罗维诺有一瞬间有点动摇,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想。”

      “那……就没办法了。”阿尔弗雷德转回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望着天。“反正你要是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作为hero我还是要去救你的,不是吗?”他从眼角偷偷扫向罗维诺。不出所料,罗维诺转了过来。“谁要你救啦!行,我答应你,你说吧。”

      “你知道吗?”阿尔弗雷德立刻转过身来,低声说道。“有个人一直在跟踪你。”

       罗维诺挑起一条眉毛,感到眼前的这个人话里有话,便装作不知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其实他是我打工餐厅里的一个员工,姓什么来着……太长了忘了,不过我们都叫他安东尼奥。”

      “所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哼,作为hero居然会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我当然也要反击啦。”阿尔弗雷德轻描淡写地说道。罗维诺有点失望地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小声嘟囔着:“其实老子知道啦,那个一脸欠揍样的家伙,还总是缠着费里不放……”

      “不是你弟弟,是你。”阿尔弗雷德直视着罗维诺,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是没见过他提起你的时候那副痴汉的样子,啧啧啧……”他带着嘲讽的口气边说边把头转回去。

      “怎怎怎么可能!”罗维诺惊叫起来,浑身都在发抖。“那家伙……跟踪什么的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他亲自来说啊!”话一说出口,罗维诺就呆住了,随即不再说话,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

       这一刻,罗维诺真的很混乱。他已经在反光镜里、用眼角余光见到过那个叫安东尼奥的人许多次了,没错,长得十分欠揍,虽说倒也不差——但他痛恨这种偷偷摸摸的跟踪行为,更重要的是,这人居然敢对费里西安诺图谋不轨——但当他得知这人的目标所在不是费里而是他自己的时候,罗维诺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小期待。他有些想和这个人正面交锋,而不是要提防着一个跟踪狂。

      “那就这么说定啦!”阿尔弗雷德突然叫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我也该回家啦!”

      “……等等!”罗维诺突然站起来,“……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走。”

      “诶?”

      “……因为……因为……呃……”罗维诺突然脸红了起来。“要去和蠢弟弟会合啦!还有就是……”

      “不敢一个人走是吧!有hero在别怕哈哈!”阿尔弗雷德笑道。

      “知道别说出来啊!你个混蛋!”罗维诺急躁地跳着脚。“我去换套衣服。”


      “小基尔不在,这后厨清净了不少呢,倒有点不习惯了。”弗朗西斯手肘拄在柜台上托着下巴,一脸深情地望着后厨忙碌的身影。“俺也不习惯啊,而且现在洗盘子的活又全都归俺了。”安东尼奥探出半个脑袋接话,手中的活还没有停下来。

      “我说东尼儿。”弗朗西斯突然又开口道。“你最近总往外跑啊,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哥哥?”

       擦盘子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一下。“哪有啊,弗朗吉。你想得太多了。”安东尼奥依旧挂出一副教科书般的傻笑回答道。“阿尔要上学俺知道,俺也是在认真干活啊,你看,洗完了。”他擦着手走出来。“俺再看看有啥活能干的不……”

      “你呀,真是闲不住。”弗朗西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拄在柜台上,默默看着安东尼奥离开的背影。


      “老子非要穿着这一身来这种地方吗?!”罗维诺戴着波浪大卷的假发,身穿着大约是什么魔法少女的裙子,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艰难地挪进漫展会场,脸上也画着浓妆,只有额前那一缕翘起的呆毛证明着他的身份。“哥哥!很好看哦~”费里西安诺也好不到哪儿去,居然还穿着吊带袜和短裙,不过发型是扎着高马尾。“好看个头!娘死了好嘛!”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这副羞耻透顶的打扮,两人一齐看向罪魁祸首——菊穿着一身标准的猫耳女仆装,正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趴在地上给他们照相。“费里君,罗维君,稍微蹲下来一点。”他完全无视两人的抗议,指挥着他们摆着pose,“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萌。”


       今天的S市依旧很平和。



       费里西安诺累得瘫倒在长凳上,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连说句话都嫌累。

       ——在他突然得知,今天的训练任务,居然是要在跑步机上跑满一万米时,他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在跑步机上跑步和在路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总之在终于完成任务,并被迫做了一会儿恢复活动后,他终于被允许坐下,于是他直接躺下了。

       当然,这一切也在他的教练路德维希的预料之中。此时已是中午,健身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路德维希走到长凳前,试图让自己站得郑重一点,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你听好了……音乐会我已经去听过了。演出不错。”他不知不觉已经将头偏向一旁,感到脸上发烫。“……你的歌……唱得也很不错……”

       即使是不敢正视,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看长凳上的人的反应。虽然这一点他也预想过可能性,但还是惊讶于费里西安诺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他半跪在长凳上,使得两人视线向平,半睁开眼与路德维希对视了一会儿,便又一次亲吻了上去。

       没有预兆,没有感谢,也没有突然跑出来搅局的孪生哥哥。

       鬼使神差地,路德维希回吻了。

       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费里西安诺,但他似乎并不讨厌,至少并不讨厌他对自己的黏缠和拥抱,现在可以加上一条:亲吻——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回吻了,照着书里说的方法。嗯,感觉还不赖。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费里西安诺环抱搂紧,直到怀里的人因为疲惫和缺氧浑身发软,他才突然察觉到而放开。费里瘫倒了下去,有些惊喜又有些迷茫地望着他:“ve……队长?”

      “不要再这么叫我了。”路德维希再次把头偏过去,不敢去看他的脸。“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他感受到那人扑上来拥抱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罗维诺感到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

       不是琼斯肥仔,他一切照旧,一边招揽游人一边偷吃他的劳动成果;也不是周围的游客,他们只是平常地来游玩而已。到底是哪儿不正常呢?

       直到他突然意识到,今天的气场好像不太对。

       安东尼奥似乎没有来跟踪他。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是奇妙,明明两个人从来都没有向对方告白过——当然指的是言语上的——但他们就这么在一起了,甚至到了出去约会的地步,如果这算是约会的话。路德维希这样想着。

       费里西安诺用叉子轻轻拨拉着面条,“别一句话都不说嘛,路德。”他很快就完成了称呼的转变,似乎想这样叫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拜托琼斯同学把哥哥支开一整天的……”

      “等等……你是说,这都是你安排好了的?”路德维希突然有一种上当受骗了的感觉。

      “……是的哦。”费里低下了头嘟着嘴,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总是在提你的哥哥。”

      “是的哦。”费里卷起面条放入口中嚼着。“因为他是哥哥嘛。”

       路德维希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由得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费里,呃……”他试着这样称呼道,突然觉得有点害羞。“你要小心一点,好像有人在跟踪你们……”

      “不是我们,是哥哥。”费里把食物咽了下去,好清楚地说话。“那个人只是在跟踪哥哥啦。”在那个人找他搭话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为什么?”

      “他喜欢哥哥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看着费里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路德维希不得不试探地问一句:“那你……怎么想的……”

      “才不要呢!”费里西安诺难得睁开了眼睛,赌气般地看着路德维希,“我可是发了誓要保护好哥哥的。况且……”他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况且哥哥他那么爱我,如果有一天,他会爱上别的人,我会很伤心的……”他突然小声嘟囔着,“说不定哥哥也是这么想的……”

       他突然犯了错似的抬起头。“ve!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好自私啊……路德路德,怎么办?”他有些焦急地看着对面的人,路德维希突然之间感到有些胃疼。“……没事的,别担心……”他半天终于挤出这么一句。“你刚刚说你要保护好你哥哥……是怎么回事?”

      “ve……这个要从小时候说起啦……”费里又拿起叉子,又卷了一根面条放进嘴里。


       至少从记事时起,我和哥哥就没有分开过。记忆中没有父母的存在——他们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所以除了抚养我们的爷爷,哥哥就是最亲的亲人了。作为双生子,我们显然比一般意义上的兄弟还要亲密,但除了长相,我们却并不相像。哥哥总说这是上帝开的玩笑,我们本该是一个人的。有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

       事情发生在我们七岁的时候,我们没有人陪着就去街上玩。突然哥哥说,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我们还以为是爷爷不放心我们,所以派来了手下,所以并没有在意。但我们走到一条人有些少的小路上时,突然一群人冲了出来,抓住了我们——那时我不争气,当场就吓得昏了过去,醒来后才知道,后来爷爷带着手下及时赶到,硬是把我们抢了回来——不过哥哥却大病了一场,在那之后就性情大变,从此和我寸步不离,而且总是神经兮兮地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现在倒是已经好多了。我曾经以为,那次没有被吓昏的哥哥真的很勇敢,而当我再懂些事了之后,才知道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相反,有时他比我还要敏感和脆弱。于是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坚强起来,保护好哥哥。

       但事实上,哥哥的直觉总是对的,我们确实不安全。于是不久,爷爷就把我们送到了别的城市去上学,每隔两年就要再换一个地方。直到上了中学,爷爷突然和我们说,他会定期在我们的账户上放上生活费,让我们以后自己去转移阵地,还不能让他找到。那时我们已经有些能理解爷爷的想法了,连爷爷也找不到的地方,仇家也未必能找到。这些年来,我们就这样辗转于各个国家和城市,过着半逃亡般的生活。由于要上学,我们不能也不想伪造身份,隐藏自己的手段也不高明——我们甚至曾经想过易容,但还是因为太麻烦而放弃了,何况我们就这么站在一起就很可疑。如今即便是即将年满二十,我们却似乎还保留着年少时的容貌,这使得我们在熟知我们年幼时相貌的仇家面前无处遁形——所以要不了多久,我们还会离开这里,离开S市。

       但我却不想离开,尤其是见到了路德以后。我明明在这里交了很多好朋友,还遇到了我不愿离开的人。我每天暗地里祈祷,希望能够结束这流亡的生活,能够安定下来。但现在,偏偏又出现了新的危机……


      “……ve~所以说,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嘛,不过也只能这样了……”费里不知是讲了多久,却听得路德维希有些晃神。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居然经历过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他愈发对费里感到好奇。

      “既然你还在上学……你现在在学什么?”路德维希想了想,问道。

      “心理学。”费里不假思索地答道。“路德呢?上学时候学的什么?”

      “呃……电气工程……”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现在显然是找了个毫不沾边的工作啊……”

      “哇,真厉害呢!”费里笑着抬起头。“我还以为哥哥就已经很了不起呢……”

       罗维诺和同班的阿尔弗雷德学的都是建筑设计。事实上,罗维诺对于这种东西一向有着近乎直觉的天赋,无论是外形设计还是模型搭建,他都得心应手——但要是让他较真算一下,哪根柱子该有多粗,哪面墙应该倾角多少,他就彻底怂了,但凡是与数字沾边的科目,他总是不及格。至于阿尔弗雷德,罗维诺总是嘲笑他“只会建摩天大楼”。他们俩就这样在班里愉快地当着吊车尾。

      “你又在提你的哥哥。”路德维希有些不高兴,倒把费里西安诺吓了一跳。“ve!对不起啦!不过……路德不是也有个哥哥嘛。”他调皮地眨了眨眼。“我都讲了我小时候的故事啦,路德也讲讲吧?”

      “不。”路德维希干脆地拒绝道。但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对方突然抱住他的胳膊撒娇般地摇晃着:“讲嘛讲嘛,我想听啊……”

       路德维希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捂着胃,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开口:“不是我不想讲,而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的记忆的起点只是在十六岁的一张病床上——至于为什么是十六岁,我后来找到了我的出生证明推算出来的——那时我的第一想法是:我是谁?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病床床脚的名牌上这样写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

       床边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又是谁?“哟,阿西,你终于醒啦!本大爷快担心死了!”阿西又是谁?是我吗?我的小名吗?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

       男人一下子愣住,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头也渐渐低了下去。我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我好像是……失忆了……

       并不是完全的记忆消失,因为我张口还能说话,我当即在脑内检测了一下,似乎还会算数——不只是算数,以前学过的知识似乎也没有忘记,但这些知识究竟是从何处获取的,却毫无印象。不但如此,每当试图回想起来时,就会感到头痛,所以最终还是放弃。

       那个男人自称是我的大哥,虽然每每照镜子时,我总是在想,除了眼睛有些相像,实在是看不出来我们怎么会是兄弟。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愿意承认。每当我陷入失去记忆的苦恼之中,他总是安慰道:“想不起来慢慢想,实在想不起来就忘记好了。”

       我说过我看过自己的出生证明,我的出生地并不在住处所在的地方,大概是搬过家。结识了陌生的邻居们,上了全新的学校,一切都重新开始。但我仍然在试图去找回失去的那段记忆,但我再也没能回到原本的家乡,只能从大哥的只言片语中获取一些信息,我用一个小本子将它们记下来,称之为“记忆的碎片”。这样收集下来不少零散的信息,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无法连成片段。

       在我刚刚出院的那段时间,我的身体一直很孱弱,什么事情都要大哥来代劳,我只好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锻炼身体,不用麻烦别人——大概是记忆中的第一个完整的念头吧,从此每天坚持自己的锻炼计划,渐渐地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毕业后到了S市,放弃了所学的专业,做了一名健身教练,而这份工作意外地适合我。不过也正因如此,我的样貌与年少时变化很大,大哥总是一脸惋惜地说,小时候还是个软软乎乎的粉团子,怎么转眼就长成了个肌肉大汉。当然也并不完全很好,比如我经常一生气就会胃疼,据说是小时候被大哥作死灌了啤酒落下的病根——当然这一切,都被我好好记在了小本子上。


      “ve……既然如此,那还是会知道一些关于小时候的事情的嘛。”费里西安诺似乎兴趣不减。“讲一讲嘛。”

       路德维希只好投降,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记录本翻开,费里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却都是分条罗列,什么“小时候很乖”啊,“穿过背带裤”啊这种小事都被记了下来。“ve……可这看上去,都像是别人的事啊……”

      “的确,这里面绝大多数条目,我似乎都完全没有印象。”路德维希翻看着记录本,不知不觉已经记了一大半,笔迹也从幼稚逐渐变得成熟,包括几天前最新加进去的一条:“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这个人好像见过。”

       费里西安诺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翻着小本本的人,决定说点什么。“我没有失忆过。不过,如果有什么忘了很久的事突然想起来,眼前就像闪过一道光一样……”

       闪过一道光一样?他猛然想起那天,在法式餐厅门口的一瞬间。他努力回想,当时是有什么人走了出来,但他似乎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也可能是看清的瞬间愣了神——但当他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但他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ve……那就说明,你的大脑不希望你想起来哦。”费里指了指眼前人的脑袋。“也许是什么糟糕的事情,想起来还不如忘掉了好的那种。”他双手托腮,笑眯眯看着对方。“所以说,不要再想啦。也许有一天,你的大脑认为想起来了也不重要了,自然而然就会回想起来了呢。”

       路德维希不得不信服地点了点头。“费里,也许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呢。”

      “才不要。”费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时候不早了呢,我也该回去了哦~”

       路德维希习惯性地低下头看手表,冷不防费里趁势搂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左右各亲了一口,随即仰起脸看着他。路德维希只好叹了口气,也在费里的脸上啄了两下。

       但随后,他望着费里西安诺匆忙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失落。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没错。但与他无关。

       路德维希感到自己败得很惨。


       安东尼奥趁着半天假守在游乐场门口附近,果不其然发现了罗维诺——但阿尔弗雷德也在,而且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跟上去。

       所以说又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安东尼奥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柜台。他向着门外望了一眼,却猛然望见了罗维诺的身影——和早上的装束一样,牛仔裤运动衫,还反戴着一顶鸭舌帽,额前卷曲的呆毛一颤一颤的,安东尼奥连忙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罗维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着他短暂地瞥了一眼,扭身就走。

       怎么看都像是在引诱嘛!安东尼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不由得走了出去。即使是个陷阱,安东尼奥想,他也跳进去了,因为那可是他的小罗维嘛!这种机会绝不能错过!

       罗维诺就像是知道他会跟上来一样,脚步时快时慢,又像是要考验他一般,在大街小巷人群中穿梭。安东尼奥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条街的距离,此时却有些不自信究竟有没有伪装好。直到罗维诺拐向了一条鲜有人经过的小巷,安东尼奥才有些惊讶,因为那是条死路。难道真的是在引诱他吗?他小心翼翼地跟上去,罗维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一回身,刚好与安东尼奥打了个照面。

       安东尼奥一下子呆住了,倒不是因为被暴露,却是这个人根本不是罗维诺,而是——

      “上当了哦。”费里西安诺微笑着,一手摘下鸭舌帽,摇晃着脑袋,手指轻轻将头发拨回中分。完全睁开的蜜色眼眸清澈见底,却灵动地闪着光,仿佛一个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的小魔怪。


       终于在晚班出现了的阿尔弗雷德也加入了周六晚的盯时钟大军——似乎没这么夸张,因为只有他和老板弗朗西斯,其他人都还要干活。秒针不知为何移动得太慢,每挪动一格,阿尔弗雷德的心脏就要跳一拍,后来逐渐变成要跳两拍。他拒绝承认是心跳在变快。

       终于熬到了七点,他和弗朗西斯的视线也随之移到了门口。

       什么也没发生。

       十秒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只是进来了一位普通的客人。弗朗西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散了吧。”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对了,东尼儿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弗朗西斯突然直起身子问了一句,随后又换上了一副很懂的笑容,“难道是终于追上了他的梦中情人,然后【哔————】,【哔——】,又【哔————————】?”

      “嗯?”阿尔弗雷德转过头。“你刚才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

       弗朗西斯又消沉了下去。“该死的马赛克。”

       黑夜里,一个带着墨镜的人站在转角处,静静地看着这间餐厅,久久没有动身。



       Kiku_mikulove   03:22:01

       关于脚本的事,在下已经收到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Elisa_callme801  03:22:13

       啊哈,不用这么客气啦,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呢,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Kiku_mikulove   03:22:58

       刚刚看了一下第一章,已经有些大概思路了

       Kiku_mikulove   03:23:36

       冒昧问一句,您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Kiku_mikulove   03:23:41

       最近您论坛上的文章都没有更新

       Elisa_callme801  03:24:00

       ……没什么,一点烦心事而已,谢谢关心

       Kiku_mikulove   03:25:23

       那个……埃德尔斯坦桑还好吗……

       Elisa_callme801  03:25:39

       他?!好着呢!

       Elisa_callme801  03:25:42

       好得简直不能再好了

       Elisa_callme801  03:25:48

       你能想像到吗他消失了八年的死对头突然出现了

       Elisa_callme801  03:25:52

       见着他第一句就是

       Elisa_callme801  03:25:54

      “小少爷,你是不是喜欢本大爷?”

       Elisa_callme801  03:25:57

       被老娘一锅就给撂倒了

       Kiku_mikulove  03:25:58

       ……

       Kiku_mikulove  03:26:09

       在下还是去赶画稿吧


       本田菊关掉了聊天窗口,提起笔来想画些什么,却脑中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笔,把工具收了起来。他看了看窗外,凌晨四点的天空还是灰暗的一片,只有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还挂在天空,隐约能看得到。天快亮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菊躺在了床铺上,却又没什么睡意。他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画过的每一个故事,结局有好有坏,也有各式各样的巧合与浪漫——他也曾想过,如果这些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又会如何——他当然更想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可能性基本为零。他侧过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不远处的工作台,那里还摆着刚刚上完色不久,还在晾干的“miku酱”——并不是,事实上从一开始就不是,而是他真正妄想着能够注意到他,却又害怕着被注意到的那个人。他尽力伸出手,却无法触及。只能默默跟在那人身后,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念着那人的名字:

      “耀……”


       早上。

       本田菊从楼上下来,刚好碰到王耀在大厅里不知忙活着什么。“早上好,王桑。”他连忙行了个礼,发现王耀似乎有些高兴,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哼着小曲儿。“小菊?来得正好,我昨天忘了告诉你了阿鲁。”他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又要来新房客了。昨天上午来的阿鲁。”

       王氏公寓原本就没有几个住户,上周又搬走了一户,整个公寓显得更冷清了。搬进来新租户当然是件大事,不过这人既然能入得了王耀的法眼,想必也能容易相处些吧。

      “不,我正要说这个阿鲁。”王耀突然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音,拉着菊坐下。“这人有些奇怪。口音很重不说,一定要选三楼的最里头的那间。三楼常年都是闲置没人住的啊,他又说能自己打扫,昨晚上就真过来了。”他顿了顿。“我问他,我们这里有个房客是单人住的,如果肯合住能分摊房租,他本来好像还有些犹豫;然后我刚一提阿尔肥,他立马就拒绝了,相当干脆利落。”

       菊一头雾水地看着王耀揉着脑袋自言自语:“这阿尔肥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我说小菊啊,要是你当初是一个人来的,我安排你跟他一起住,你乐意吗?”

       菊想了想。“……在下会妥善处理的。”

      “……当我没说阿鲁。”

      “不过我还是让他住进来了。”王耀又突然转过来,故作神秘地说着。“一来是这人看着面善,二来是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猫腻阿鲁。”他端起已经凉掉的茶,装模作样地吹了几下,抿了一口,便把剩下的茶水直接灌下:“这叫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菊只好微微欠身以示告辞。


       罗维诺现在一肚子牢骚无处发泄。昨天他按照约定去和阿尔弗雷德一起摆摊了,但随即又被拉住,去帮他做模型作业——这种明明该自己动手的活怎么也要老子来代劳啊!但罗维诺最后还是经不住几句夸赞跟着去了,折腾了一下午——但又要第二天去他打工的餐厅找他又是什么情况啊!蠢弟弟一早上又找了个蠢到家了的理由溜走了,现在,又轮到他不得不一个人走。

       他只是感到心慌。没来由地发慌。

       那种被跟踪的感觉又来了——实际上他早已习惯了被那个叫安东尼奥的家伙跟踪的气场,只要那家伙始终都保持着那个距离,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但现在,他却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存在,而且越来越明显。

       他终于忍不住跑了起来。快点跑啊,跑到目的地,谅谁也不会打他的主意了。他闭上眼睛闷着头拼命地跑着,连跑错了路都没有注意。

       他突然感到身后被跟踪的压抑感消失了。他茫然地停下脚步,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跑进了一条死路——危险!他连忙转身想要继续逃走,危险的气息突然从身后疯狂地压制着他。一切都晚了。他抬起头,一个人影从矮墙上跳下来,抬手向着他的颈侧猛地一击。


       罗维诺紧攥着费里西安诺的手,脚步越来越快,但路上的人却越来越少。最后,他决定开始跑,却冷不防身后几个人突然扑了上来,其中两个人将兄弟俩分别抓住,钳住胸口和脖子。

      “费里!费里!醒醒!”罗维诺拼命挣扎着,扭着头看向他的弟弟,感到抓住他的人胳膊更加用力地扣住他,并堵住他的嘴。

       他扭动着身子,两腿乱蹬,也被一双有力的手钳住;他呜咽着,眼巴巴盼着爷爷能来救他们;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仰起头,竟看到了抓着他的人的半张脸,竟然——

       罗维诺惊醒了。他想睁开眼睛,却被蒙住了双眼;他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但手被反绑在背后,脚也被绑住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双手压在身下都快失去了知觉,突然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自己,还顺手将一个枕头垫在他背后。

       他下意识地想要表示一下感谢,却突然发觉不对劲儿——自己明明是被绑架了好嘛!他张口想要呼救,虽然嘴并没有被堵上,但他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徒劳地飘出一丝气息。

      “抱歉啊,因为怕你喊,所以得罪啦,下了点药。”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似乎口音有些重。“别怕,三天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俺叫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声音移到了前面。这混账名字可真特么长。老子知道,琼斯肥仔都说过了啦。罗维诺不安地扭了一下手腕,可恶,竟然要绑住双手,老子会死的啊!绳子绑得不松不紧,既不至于勒得疼痛,又无法挣脱。他扭动着手指,试图找到绳结,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只好恨恨地呲了一下牙。

      “别找了,没有绳头的。”他感觉那人似乎是在笑。“来,吃点东西吧。”随后,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唇上,硬硬的,闻起来一股烘烤过头了的油脂的味道,似乎还带着一丝番茄的香味。大概是饼干条一类的东西吧。他扭过头去,拼命抗拒食物的诱惑。

       安东尼奥悻悻地收回了手,将盘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唉,不吃就不吃吧。俺也不想这样啊。”他坐在床沿,离罗维诺更近了一点。“你也觉得俺是个跟踪狂吧,他们也这么说俺,但俺真不是跟踪狂啊,也没人听俺解释。俺又没像新闻里讲的跟踪狂那样,整天什么也不干,光跟着,撬人家门锁,捡人家扔掉的鼻涕纸啥的。那这样,俺干脆就真做点跟踪狂该干的事吧——不,这好像才是俺最开始的目的。”他凑到罗维诺耳边,用低沉的嗓音轻声说道:“你觉得,你爷爷会用多少赎金来救你?或者俺把你杀了,那老头子能伤心几天?”

       让你失望了,爷爷更喜欢费里西安诺,才不会管老子的死活呢,罗维诺想着,不由得浑身都在颤抖。这个人是谁?一个念头闪过——是当年绑架自己的仇家吗?怪不得觉得似乎有些脸熟,气息也十分熟悉——不,当时虽然还小,但他清楚地记得,抓住他的人,右眼角有一颗黑痣——

      “不过俺不会这么做的。小罗维只要好好待在这里就行了。”安东尼奥轻笑一声,抽回了身子,却见到罗维诺遮眼布已经湿润了,眼角的位置似乎正有泪水涌出,连忙伸出手去擦拭。罗维诺不想被跟踪,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万分没有想到,这个安东尼奥真的会来绑架他。他感到委屈,无法止住泪水。

      “其实,俺本来是想听小费里的,让俺当面追你——说如果成功了他就送俺一张小罗维你穿裙子的照片——”费里西安诺你个白眼狼,这么快就把老子给卖了?!——“但俺实在是做不到啊,所以抱歉啊,罗维诺,别哭了。”

       安东尼奥看着眼前到手的猎物,有些爱怜地摸着他的头发,手掌轻轻蹭过额前的呆毛——罗维诺顿时僵住了,这可是他的弱点!安东尼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抚摸着头发,有意无意地拂过呆毛好几次。罗维诺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感到浑身发热发痒,喘息也逐渐加重。快住手啊!这时,安东尼奥突然收回了手,站起身。“啊呀,抱歉啊,俺突然想起来,俺有事必须得走了。一定要等俺回来啊。”

       喂!你有本事别走啊!罗维诺泄气地将自己砸进背后的枕头里,听着关门声和反锁的声音。他又试着扭动手腕,还是解不开绳结。搞什么嘛,既然是绑架就像样一点嘛,这样弄得像是捆绑+放置play的到底算什么啊。脸红之余,他现在只感到周围很安静,静得可怕。他又一次没来由地感到心慌。

       蠢弟弟,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啊……



       傍晚。法式餐厅。

       餐厅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却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而且都挤到了柜台前。老板弗朗西斯,打工的阿尔弗雷德,硬是被拉来的路德维希以及——费里西安诺?

      “奇怪,都这个时间了,哥哥该到了啊。”他嘟着嘴,不时向着门口张望着,一双大眼睛扑闪着。路德维希低头看了看表,虽然搞不清楚具体的时间安排。阿尔弗雷德倒是凑上来问道:“这个计划,真行得通?”

      “当然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费里依旧盯着门口。他突然扭过头,“我之前说的,大家都记住了吗?”

      “当然记住了!hero要说什么来着——对了,模型材料!只有餐厅后厨里才能拿到的材料是吧?”

      “不对啦,应该是——”

      “不过是个配角而已,临场发挥一下不好吗?”倒是弗朗西斯一脸无所谓。“别的都好说,只要主角别犯怂,怎么都能对付过去。”说罢拍了拍身边的人的肩。

      “不过,俺还是有点担心啊……”安东尼奥垂着手嘟囔着。“俺就算说了,他真能看上俺?”

      “放心好啦!哥哥他一定——vep!”费里西安诺慌忙捂住嘴,使得刚刚那声怪叫听起来像打嗝。路德维希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吧?”

      “没事哦,路德。”费里西安诺很想这样回答,但一张口,又蹦出了一声“vep”——他连忙又捂上嘴。糟了,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病,怎么办啊!他焦急地跺着脚,最后慌忙跑了出去,嘴里还在不停蹦着“ve!ve!”的单音。路德维希连忙追了出去。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了。大家只好各自散开。“看来东尼儿是被放鸽子了啊……”弗朗西斯只是摇着头。

       安东尼奥暗自捏了一把汗。幸好及时赶到。幸好没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罗维诺打量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手脚都被绑住,但没有绑在床上,还可以动。眼睛被蒙住了。不能说话或是叫喊。他慢慢挪动着身体,试图下床跳到门口,但一个没站稳,还是跌倒在地,发出重重的一声,似乎还有盘子还是什么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如果那个盘子不是金属的就好了,或许还能用碎片割断绳子。他趴在地上,耳朵紧贴地面,仿佛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响声。他只好蠕动着身体,一边用力敲击着地面,一边向着门口挪去,终于靠在了门上,用后背用力撞击着门板。

       一定要有人注意到啊……

       快没有力气了……

       本田菊听到有人在敲房间的门,打开一看,竟是海格力斯。

      “菊……声音……”

       菊仔细听着,似乎真的有什么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公寓的某处传来。他们在走廊里搜寻着,发现声音似乎是来自楼上。他们走上楼去,海格力斯一边听着声音一边走向走廊的另一端,一直走到了尽头,指着一间房间。此时这声音已经能听得略微清楚一点了。等等,这个房间……新的房客?

       当然,也有可能是装修之类的声音,但更像是在撞门的声音。为了保险起见,菊敲了敲门,听着屋里的反应。声音停止了,随后又响了起来,敲得忽快忽慢,随后又停止了,又响了起来。菊不再说话,示意海格力斯仔细听。

      “S……O……S……”

      “什么?”菊立刻跳起来。“快去找王桑——不,你留在这儿看着,我去找王桑!”他匆忙奔下楼。


       费里西安诺一路狂奔,也不再去理会口中发出的怪叫。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尤其不能让路德看见!

       他跑回了学园宿舍,冲进自己的寝室把门锁起来,倚在门上瑟瑟发抖。好在由于是周末,此时寝室里一个人都不在。他大口大口喘息着,每喘一下都要蹦出一个“ve”的单音。他拼命地想要停下,不要再叫了,但越是这样想,便越是心焦,越是无法冷静下来,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他也就更加烦躁。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啊……

       费里蜷缩在床铺上,紧紧抱住枕头,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几乎要将整个枕头揉进身体中去;他用手捂住嘴,将即将冲出口的叫声硬生生咽回去——而这都只是使他更加难受。他试探着将两根手指伸入口中,想象着那是罗维诺的舌头,按着记忆中的方式搅动着、舔舐着,虽然还是无法平静下来,也算是获得了些许安慰。怪叫声卡在喉咙里回转成了呜咽,他感到自己的泪水从眼角滑进嘴角,味道又咸又苦。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痛哭着,将奇怪的声音都哭喊了出来。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闹够了哭累了,费里西安诺终于安静了下来,沉沉睡去,在梦中还没有停止抽泣。


       罗维诺睁开眼睛,看到了三张熟悉的面孔。当他看到了本田菊,立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抱住,哄了半天才肯放开。他看着刚刚被王耀一脚踹断的门锁愣了半天——安东尼奥不知什么时候加了把新锁——又环顾四周。等等,这里是——王氏公寓?

       所以说安东尼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一个大活人藏到了公寓楼里,居然还没有被发现?!王耀一拍脑袋,感到自己被将了一军。他向当事人问起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罗维诺只是摇着头,指了指嗓子,徒劳地从中挤出一丝气息。菊回到房间拿来了笔和画图本。

       松绑的感觉真好,罗维诺活动了一下手脚腕。他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但他却又懒得写出来,于是提笔思索了一下,写下一个简单的单词:被绑架了。

       哈哈哈这回老子没找错重点吧!这下看蠢弟弟怎么再挑老子的刺!……

       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低头将纸翻了一页,写到:“不要告诉费里。”又想了想,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到几乎看不清的字:“才不是怕他担心呢……”拿起本子给大家看时,他将红掉的脸藏在了本后。

       这时,海格力斯突然警觉起来:“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冲出屋子一看,安东尼奥刚刚走上楼梯,一见这阵势,扭头就往回奔,王耀连忙跟了上去。只听楼下乒乒乓乓一阵响声,随后王耀便扭着安东尼奥的胳膊将他押了上来。安东尼奥知道自己没必要辩解了,因为罗维诺见到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翻开的画图本上用能写出的最大最重的字体写着—— “我恨你!”

       罗维诺瞪了安东尼奥一眼,随即把画图本塞给菊,便走下楼去,王耀连忙向菊递眼色,示意他去送他出去。海格力斯也下了楼。

       现在楼梯间只剩下安东尼奥和王耀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能打出这样绳结的人,想必不是等闲之辈阿鲁。”王耀手提着刚刚捆住罗维诺的绳子,在安东尼奥的身后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但安东尼奥没有理会他——他听不懂。他只是抱着脑袋,颤栗着,无声地流着眼泪。

       王耀也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不对的语言。“我会报警。”

       安东尼奥摇了摇头,“不……”他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挪下楼,走了出去。

       王耀没有阻拦他。

       当然,王耀最后还是没有报警——他只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那些吃干饭的条子”。他走回了刚刚关着罗维诺的房间,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突然发现地面上掉了个东西——


       阿尔弗雷德最终还是去打听了亚瑟的住处——毕竟留给他一个谜题,又消失了一周,他更加想要去见见这个人了。上班族周末一定会在家里吧。他这么想着,按照纸条上记下的地址找了过去。

       但当他真的走到门口,他又有些胆怯了。房间里似乎没有灯光,甚至安静得没有人类的声音。阿尔弗雷德最终还是壮着胆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他大着胆子从门镜里看了一眼,突然看到一张似乎是张恶魔的狰狞的脸,吓得连忙缩了回去。他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这个样子,就算他在又怎么见他啊。

       他只好又悻悻地走了回去。


       走出几条街之后,罗维诺与菊告别了。此时天已经黑了,罗维诺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和费里西安诺说点什么——即使打不了电话,发个短信也可以——他一定急坏了。罗维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糟了,手机呢?

       大概是在公寓里求救的时候掉出了口袋吧?

       但罗维诺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是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不得不扶住身旁的路灯杆。他浑身无力,踉踉跄跄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安东尼奥那个混蛋,又给老子吃了什么?!他只剩下这样的想法。

       他感到身后危险的气息逐渐向他靠拢——而且不是安东尼奥的——他想跑,但他两腿发软,两眼发黑,甚至看不清路。他用力抬起脚,试图迈开步子。

       他无声地倒在了路旁,如同这个季节里最后飘落的一片枯叶。



       以下摘自阿尔弗雷德·F·琼斯周六收到的一封电子邮件。

       亲爱的阿尔:

       你还好吗?我这里已经放假了,所以来找你玩儿。你那边也快放假了吧?我已经定好了机票,两天后到达。具体时间是……(以下省略)

       爱你的

       马修

       P.S. 威利也会来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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